年卅晚之廚房篇

除夕，
一整天都暈暈眩眩，頭重腳輕。
早上吃過早餐，
開始幫媽媽做這個那個。
新年，媽媽總有忙不完的東西做。

我問媽媽，為甚麼過年一定要弄一些不是平時吃的，
為甚麼一定要弄一個咖喱和一個燜的菜，
我們家只有四個人嘛。
她說過年當然要煮好一點的，
再說要先拜祖先，
如果弄平時吃的，
拜過之后再弄熱不好吃，
這些再弄熱也會好吃。

媽媽一邊在做菜，
一邊不忘給我一些輕松的任務。
首先來切她做好的蛋糕。

我媽是個很好笑的人，
她喜歡做糕餅，更喜歡研究做糕餅。
研究了這麼多年，不要以為她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每每已經做到最完美了，
下回再做又想要來個新嘗試，
結果最完美的那次又沒有記下來，
就是這樣，重復又重復，
有時失敗，有時成功，
有時有驚喜。
這個葡萄干蛋糕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年，多少個了，
我覺得最完美的我也吃過了，
今年她突然又技癢，
用了做戚風蛋糕的方法來做，
蛋白和蛋黃分開放下去，
結果做出來干干的，咬下去像吃面包。
我說，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最后那個蛋糕差不多是我一個人吃完，
哦我真是個乖孩子，厚厚厚。

切完蛋糕，切桔餅。

桔餅是要跟花生芝麻一起灑在魚生上面，
吃下去香香甜甜甘甘。
每年媽媽都會留這個給我做，
可能知道我喜歡吃，
一邊切一邊偷吃。
今年的桔餅很硬，要切碎很費力，
切完之后，我拿著砧板去洗，
媽媽看了一眼說，砧板先不要洗。
我說為甚麼還有東西要切嗎，
她說，等下我再切碎一點。
哎呀，你覺得不夠碎就告訴我嘛！

媽媽就是這樣。

媽媽一直刨蘿卜絲一直念，
我最討厭做魚生了，多工到死。
我說，都叫你不要做啦，又不聽。
她說，做還是要做的，
給佛堂兩包，自己吃一包，
哥哥今年說要招呼朋友回來吃一包，
然後表哥那邊兩包，六包罷了，今年做很少罷了啦。
確實是少做了。
幾年前，媽媽的朋友們知道她學會做魚生之后，
紛紛下訂單，搞到我媽大年初一清晨五六點就爬起來干活。
她說被我罵了幾年之后，終于有一年我一口也不吃她做的，
然後第二年她就不接單了，
只做給家人吃。
這是她說的，
我做過醬的事咩我一點印想都沒有。
好多工啊好多工啊，
魚生最后的步驟做好之后，
她又沾沾自喜在那邊欣賞自己的作品，
還問我，中間那個像不像玫瑰花？

我媽的素魚生跟外面我們撈的不一樣，
倒像是個變相的水果rojak。
由頭到尾她一手包辦，
包括腌制木瓜絲和姜絲，自制齋魷魚，
鋪在上面那些薄薄脆脆的是自己炸的腐乳面粉片和芋頭絲，
花生還要抄過，打碎，
醬汁里頭還有磨碎的黃梨。
其他有紅白蘿卜、芫荽、沙葛、柚子……
營養豐富得不得了。
吃之前還要淋上預先放在紅包封里的
胡椒粉和五香粉。

對不起哦，這麼多工的東西，
我并沒有學起來。